第(3/3)页 那时。 女孩头发上挂着的Hellokitty的小发卡,定然正随着晚风,在轻轻的飘荡。 听上去。 酒井胜子为了这次播客节目,提前准备了不少材料。 “庞贝古城、罗塞塔石碑它们永远都在那里,它们需要的,只是一个能有足够的敏慧,吹开其上的火山灰的人。就像中国人很喜欢的一句修辞,能一日间跑过一千里的名马并不少,少的,只是能够发现它们的人。”她说道。 “希罗多德、莎士比亚、巴赫。” 树懒先生轻声说道。 “什么?”酒井胜子疑惑的问道。 “我的意思是,即使是最优秀的名家,最优秀的作品,也可能因为某一些原因,掩盖在历史的长河之中,就像希罗多德、莎士比亚,或者巴赫,他们都经历了后人重新发现的过程。” 文化素养的差别就体现在这里。 顾为经能听出来。 酒井小姐已经很棒了。 她为回应人们的质疑,提前做了很多很多的准备。可论及艺术素养,她还是远远比不上树懒先生,接不住对方信手丢过来的话头。 没关系。 顾为经私下里和树懒先生连线的时候,他也会有这样的感受。 树懒先生不像是树懒。 倒像是叮当猫。 欧洲艺术史几乎已经津润到了骨子里。 任何文艺相关的话题,无论是绘画、诗歌、音乐,亦或是作家画家名人轶事,王候公卿们的浮沉起伏,就没有树懒先生不知道的东西。 只要他有问题。 对方就会给出最精准的回答。 简直百发百中。 他就是那种旧时代风度翩翩的优雅沙龙主人。 “你举的例子与其说像是火山灰下的庞贝古城,不如说,让我想到巴赫。”树懒先生说道,“他是复调音乐之父,却因为教会被迫害而籍籍无名,作品遗失散落在人间。据说七十年后,门德松的妻子在买肉的时候,随手捡起了一张包肉的纸,发现竟然是曲谱,这引起了门德松的兴趣,才重新在故纸和档案中,发掘出了巴赫。” 他说道。 “就我个人的判断,这个故事的传奇性质太大,真假性存疑,但巴赫死后的大半个世纪,他几乎完全被历史所遗忘掉了。这件事倒做不得假。” “所以舒曼才会说——‘音乐欠了巴赫它所无法还清的巨大债务。’”树懒先生说道。 “复调音乐之父籍籍无名了一生,因为教会的打压,几乎被历史所遗忘了干净。七十年后,又由一张包肉纸而重新被人所发现。这和您们笔下的卡拉——也就是卡洛尔的故事很像,不是么?” “下一次,我在别的场合说到我们的论文的时候,会换成这个比喻的。”酒井胜子笑了。 树懒先生也莞尔一笑。 很快。 他的笑意就又收敛了下来。 “酒井小姐……可是很抱歉,您还是没有正面回答我的问题?”树懒先生的话锋一转。 “一个无名小子,在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市场,发现了一张被时间所遗忘的名画。无论怎么讲,这还是太像一个传奇故事了。” “我们都看到了网上的那些评论。” “无数人都在说——这样的概率有多大?一千分之一,一万分之一,还是一百万分之一?” 他的语气上扬。 “您刚刚说的都不错。可是……却又都并没有正面面对问题的核心。您只是举了一个又一个传奇事件的例子,做为顾为经发现《雷雨天的老教堂》的佐证。” “概率学告诉我们,它们每一件事,都是并无关联的独立事件。” “网上看到别人中了大乐透的彩票。并不能等价于你出门买彩票,就能将头奖领回家。有人会中奖,只代表存在中奖的可能性,而现实则是,伱买了一百万张彩票,也几乎不可能能把一亿刀的头奖领回家。” 树懒先生平静的说道。 “还是难免让人觉得太巧了,不是么?” “说到底,巴赫也好,庞贝古城也好,罗塞塔石碑也好。发现它们的人,解读出它们的人,要不然是门德松、商博良这样在该领域深耕多年的专业学者。要不然你得是那不勒斯王妃,有一个城市般庞大的后花园——” “顾为经,他显然不像是这样的人,对吧。您说他是你的同学,他应该和你一边大,只有十八岁。” 酒井胜子沉默以对。 “您刚刚也说,收藏界的重大发现,往往都是学者专业素养和敏锐目光做为基奠,由一定的巧合做为契机,共同构成的。” “18岁的年轻人,显然不像是拥有深厚专业素养的大学者。而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,他大概也不是那种后花园里放着几千、几万张珍藏的油画的人。那么,问题来了——为什么是他?” “酒井小姐,我非常非常感谢您愿意来‘树懒先生的艺术沙龙’做客,我也不想表现的没有礼貌。” 树懒先生的语气略微停顿。 “但我希望您可以正面回答这个问题。” “为什么是他?” “或者按照网上很多人的说法,为什么让我们相信,这是一次巧合,而不是……有意为之的……” “造假呢?” 棕榈树上的小树懒又开始挥舞起了她挠人的小爪子。 (本章完) 第(3/3)页