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(1/3)页 各种各样的念头,各种各样的抉择,她是安娜·伊莲娜小姐,她是安娜小姐与伊莲娜小姐,她是想要成为独立的安娜小姐还是“光荣”的伊莲娜小姐……这些纷纷扰扰的思绪就像教堂塔楼带着金属颤音的钟声一样,在女人的脑海里交缠在一起。 起起落落。 时起时落。 她让司机开着车,沿着新加坡的街道穿行。 看着街头巷弄高耸的CBD写字楼和亮着彩色招牌的店名,太阳逐渐偏斜,街灯逐渐亮起。 在落日前最后一个小时里。 灯光璀璨。 阳光变换如虹霞。 新加坡在彩色的霓虹里。 女人的思绪也在这万千色彩的锅里,不停的被蒸煮,炙烤,直到全身被蒸出了一层轻薄的细汗。 她如坠入一场噩梦,四周迷雾重重,又像刚刚从一场噩梦里惊醒,根本找不到前路。 安娜在经过佛莱士广场的时候,车窗外看到了圣·安德烈教堂歌特式的尖顶,忽然动了念头,她看到了顾为经眼中孤儿院的模样,想看看,当年卡拉奶奶站在画架前的时候,她身前那座尚保持着原始风貌的建筑,大概是什么样子的。 所以。 她让司机拐到了这里。 安娜在教堂的长椅上坐了这么久。 四周的游人都已经离开,圣安德烈教堂关闭了外门,结束了对外开放。今天没有晚课,所以除了工作人员和管家外,只有女人孤灵灵一个人坐在长椅上。 她心情却并没有因为这份宁静而变的多么舒缓。 别说那些复杂重逾万均的抉择,她拿不定主意。 就连最小最小的一桩事情,她都在不停的纠结——安娜觉得自己应该向那个年轻人道一句歉。 至少至少,一个愿意把钱全花在帮助其他人身上的人,他的衬衫再破,也不是她能居高临下的嘲讽他落魄小画家的理由。 她明白道理。 然则“我认真的觉得很对不起”只有几个单词,堆在嘴边,伊莲娜小姐又怎么都开不了口。 安娜应该做的事情,和伊莲娜小姐不会做的事情像是一条有两个蛇头一个身体的蛇。 两个蛇头在彼此撕咬,蛇躯在把她的心灵绞到窒息。 “我有罪。” 安娜盯着烛台上摇曳的烛光,在心中梦呓般说道。 想了想。 “你离开这里吧,和艾略特一起在外面等。”安娜对自己身边的管家说道,“我想一个人呆一会儿。” 女人竟然真的站起身,扶着手杖。 管家欲言又止,还是退了出去。 因为新教的教堂里没有告解亭存在,所以安娜慢慢向着教堂的彩色玻璃窗走去。 “欢迎,孩子,你看上去有内心里的话语想要说,没关系,主说,我要将地上的钥匙——” 刚刚点蜡烛的中年司铎此刻适时的走了过来。 “我知道这个要求有点不太常见,也稍微有点过份。” 女人摇摇头。 她打断了对方的话,直接了当的说道。 “但,能麻烦您离开一会儿么?我不希望任何人能听到我接下来的话。” 属于伊莲娜小姐的傲娇性子又显露了出来。 她的道歉说不出口。 她的坦白也不想让任何人听。 纵使那是一位听人告解司铎。 “不要觉得羞愧,孩子。”身边的中年司铎沉默了一会儿,然后开口,“我并不认识你,你也不认识我,这里是教堂,只有——” “您明明知道我是谁的。” 安娜温声说道。 现在教堂已经到了要关门的时间。 若非认出了她,为什么没有人告诉安娜,如果是游客的话,参观时间已经结束了? “神职人员不应该撒谎,对么?”女人问道。 “我知道您是一个虔诚的信徒。主对……”司铎的回答很有技术性。 “首先。新教不要求通过宗教人员和圣事与主建立神圣链接,只有天主教徒才要求。其次,我今天上午才对别人说过,我内心从来都不相信只要在忏悔亭里说上两句话,或者花钱买些赎罪券,就能洗干净自己的罪孽。最后,这里是新教教堂,而您应该知道我是谁。如果您了解我的家族背景是什么样的,就会明白——若我是你口中虔诚的信徒,那我就绝不应该迈步踏足这里一步的,不是么?” 第(1/3)页