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(2/3)页 安娜原本以为顾为经了解自己。 现在想来。 那便都是些虚幻着的自我感动,对于顾为经和她,他们两个人任何来说都是。 就像顾为经的那幅《阳光下的好运孤儿院》。 他以为自己是和孤儿院里的小孩子们共情。 事实上。 他只是沉溺在阳光明媚的想象之中,在和虚幻着的自己共情。 又像是那篇有关卡洛尔的论文,伊莲娜小姐和顾为经之间有关卡拉着的谈话,顾为经能让安娜心生期待,他能让女人心生好感,觉得温柔的很大一部分原因,便在于顾为经说了很多很有道理的话。 那些很有热意的话,仿佛映照着卡拉的人生。 这让安娜错误的以为。 顾为经是了解卡拉的勇气的。 真是一场美妙的双重幻梦。 温顺的大猫,在某些特定的角度上,会看上去像是狮子。 一个不勇敢的人,在某种情况之下,也会看上去像是非常勇敢的人。 勇敢的人能化作闪电照亮人间,不勇敢的人,活在想象中的晴空之下,也能表现得阳光明媚,看上去无所畏惧。 这骗过很多人。 也骗过了她。 这样的人在她面前,告诉她,对方觉得自己是有温度和热意的人,又有什么意义呢。 终究只是画纸上的阳光,来自假狮子的鹦鹉学舌罢了。 “在美术馆里明亮的补光射灯之下,这样的灯光看上去明艳极了,但在阴影里,无光的夜色之中,灯光一灭,这样的光线也就顿时灭了。” 安娜锐评道。 女人盯着顾为经的脸,觉得意兴阑珊。 年轻人坐在那里,安静的坐在靠背椅之上。 这一次,他没有像那次在莱佛士酒店的咖啡馆里那样,露出愤怒的神情,哈哈大笑,说出些刻薄挖苦的话。 他看上去既得体又精致。 而正是这样的得体与精致,让伊莲娜小姐感受到难以忍受的意兴阑珊。 她所以为的咆哮山林的野兽,把命运当做人生的试金之石的野兽,可以永远养在心中的野兽。终究变成了一只背生双翼的,说高贵的法语,慢条斯理的吃意大利面的好狮子。 “伊莲娜小姐,你太强硬了,也太愤怒了,你不理解什么是孤儿们的心——”男人依旧是那种平和的语调,就像失去了生气的能力。 “够了。” 安娜听得想吐,她为自己心中曾被对方所打动的柔软,而感到想要呕吐。 她挥挥手。 “顾先生,请千万不要再劝我什么放弃愤怒了,你根本就不了解我,也许你也从来不了解什么是卡拉。” “愤怒是卡拉能够走下去的勇气。她从来没有忽视过笼子存在。但她没有拿着支票本一去不返,她没有逃走。她转过身,回到了巴黎。她死在了笼子里,可那依然是很勇敢的行为。用光去映破阴影和虚幻的自我催眠,无知者无畏,是两个完全不同的概念。如果你用画笔画一幅《撑阳伞的卡洛尔》,会画出一个阳光而妩媚的女人。没错,也许在地窖中死去的的卡拉心中也活着一个阳光而妩媚的女人。” “但她的阳光是出于勇气与坚定,而非对于命运虚幻的误解。你会画得看上去很像,像到能骗过很多人,也几乎骗过了我,但实则,南辕北辙。” “顾先生,我们对彼此都有很大的误会。” 安娜一字一顿的说道。 “如果你要敢把刚刚那句话说完,敢说我不理解什么是孤儿,那我就把桌子上的水杯泼在你头上。你可以试一试,但我保证我会这么做的。” “我在几岁大的时候,我的父亲驾驶的一架塞斯纳172小型运动飞机坠毁在阿尔卑斯山上,飞机副驾驶上坐着我怀孕的母亲。” 房间里安静的很。 狗狗奥古斯特乖乖的趴在一边,夹着尾巴一动都不敢动。 连窗外的风声在这一刻都仿佛停了,掀着纱帘不住的摇晃的力量,不是海边从来不会消失的风,而是伊莲娜小姐话语里惊人的力量。 “我比你要更有资格说,什么是孤儿。我也要比你更有资格说,什么是孤儿人生中所面临着的情感阴影,什么是永远追逐着她的不安定感。” “同样。” 第(2/3)页