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(2/3)页 按照音乐学院的惯例,二月份开学后的第一场开年音乐会,是校园交响乐团一年到头最为重要的演出之一,也是整所艺术学院一年里最为盛大的集体活动之一。 此刻这间位于巴吉宫内的大礼堂里人满为患。 观众里有校方的领导,学生们的家长,买票进来的本地居民与游客,还有各种音乐界的人士。 后方座位席间的某处,二十多岁的年轻人从随身的小包里拿出了文件夹。 顾为经翻开了手中的活页板,看着面前的五线谱。 上一次的在现场听音乐会已经是两年多以前的事情了。 那年的圣诞节之后,他坐在维也纳金色大厅的私人包厢里,和伊莲娜小姐一起观赏维也纳爱乐团的新年音乐会。 音乐会期间,顾为经告诉安娜,他拉琴的时候,收到旁人十几欧元的打赏,并为此得意不已。 安娜也很入戏的配合着鼓掌,并一本正经的分析调笑,说按照现在的这个收入增长的指数曲线,等到了大三,最多等到大学四年级,顾为经就已经可以坐在金色大厅里举办一场个人音乐会了。 时间过的仿佛很慢。 时间又过的仿佛很快。 这件事情好像就发生在昨日,可恍惚之间,又是好多好多个月过去了。 现在。 大三的他又一次的坐在了音乐厅之中。 他大约很难再和自己的经纪人坐在一起,像是那天一样,一起从头到尾的认真听一场音乐会了。 弦乐组标志性的悠扬声音膨胀,填充满整间音乐厅。 大提琴的声音低沉,厚重而丰满。 中提琴是顾为经最为熟悉的音色,比大提琴的声音更轻盈,也更温暖,像是带着鼻音的轻柔哼唱。 小提琴则是整首交响乐里最为占据主导地位的乐器,是整个乐团的王后。 顾为经靠在椅背上,看向舞台的方向。 年轻的音乐家穿着黑色的燕尾服,白色的衬衫,白色的马甲,喉咙处系着一颗白色的领结,端坐在乐团的中部。 在音乐会正式开始前的惯例致礼环节。 他刚刚才站起来,接受全场观众的掌声。 那是威廉姆斯。 大半年以后,对方已经重返了校园的交响乐团,并重新担任了乐团的第一小提琴。也正是他,前段时间专门跑来了顾为经的画室,为顾为经送来了本场演出的邀请函。 “你很强。” 威廉姆斯说。 “我知道你很强,我也知道,大师计划最后的金奖获得者一定会是你。” 但威廉姆斯说,他还是没有放弃。 威廉姆斯希望用这场准备了很久的音乐会向顾为经回礼。顾为经当然可以不来,但如果顾为经愿意来。 “我会十分的荣幸。”他说。 一年以前,二人在汉堡市郊的度假酒店里第一次见面的时候,大概都无法想象到这样的对话会在两人之间发生。 于是。 顾为经真的来了。 他随着乐曲行进,一页一页的翻着手里的谱子。 那是贝多芬《D大调第二交响曲》。 顾为经的乐器演奏水平离在金色大厅里开独奏会,差的很远,离在任何音乐厅里举办任何一场公开的演出都差的很远。 终其一生,顾为经大概也无法达到这样的演奏水平。 好在。 两年的乐器学习生涯,已经让顾为经渐渐地学会如何是去“听懂”一场交响乐,也能跟随着音乐的声音,翻看着小提琴的演奏谱。 “真是卓越的演出。” 顾为经在心中默默跟随着绚丽的快板节拍。 连绵的音符在他的耳边跳跃,他的心情也随之一同跳跃。 戏剧性的强烈对比和情绪的复杂转换充盈着他的耳朵。 乐曲从充满不确定性的引子、游移的旋律到某一刻转为强烈爆发。 深沉的雨水,从琴音里洇了出来。 一滴。 两滴。 激烈的闪电终于到来。 先是瓢泼大雨、然后是电闪雷鸣。 顾为经放弃了继续看谱,他闭上了眼睛。 追逐整场气势磅礴的交响乐里每一个音符,就像辨认威廉·透纳或者门彩尔的水彩作品上的每一道笔刷的印记。顾为经有分辨后者的眼睛,但没有能分辨前者的耳朵。 没关系。 艺术门槛这种东西,它既无处不在,又无所存在。 既无形,又有形。 画好一幅杰出的绘画作品,大概率必需要有不错的绘画功底。 第(2/3)页